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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假前最流行的話題不是過年胖了幾公斤,而是怦然心動整理術大師近藤麻理惠,坦承在生了三個小孩後,有點放棄維持居家空間整齊了(Marie Kondo admits she's ‘kind of given up’ on tidying up after having 3 kids,出自媒體《Market Watch》)。
經歷過年前大掃除、累到脊椎側彎的男男女女,尤其是當了媽媽爸爸的人,看到這樣的消息,怎麼可能不感同身受呢?
在求學階段就從事整理收納事業的近藤麻理惠,以《怦然心動的人生整理魔法》一書闖出一片天,之後甚至在Netflix上有了自己的節目《怦然心動的人生整理魔法》、《再次怦然心動:麻理惠的社區整理魔法》,隨著全球知名身價水漲船高、事業重心轉移,她也離開日本與家人定居在美國。不會吧!世紀等級的整理大師,竟然也會想放棄整理?
上述的那篇網路報導其實並不是專訪,而是一則關於麻理惠新書《學會整理,就會喜歡自己:麻理惠的怦然心動居家生活》的書籍報導,裡頭提到的「有點放棄」,其實是書中提及的私密告白。
當然,世故如你我,一定清楚麻理惠的「有點放棄維持整潔」,與我們的「非常努力維持整潔」絕對有很大的落差。我們平凡人終究是看不到她的車尾燈的啊啊啊啊!不過,在這本新書裡,我們的確能夠看見她比較私密(personal)的一面,而她的應對方式多數都有啟發性。
我們先回頭看看「有點放棄」那個段落吧,麻理惠說:「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出生時後,我一開始努力做個能兼顧育兒、家務和工作的母親。但相對地,我最終筋疲力盡。身為整理專家,我有時會給自己施加壓力,期望我的房子應該永遠井井有條。」
我想讀到這裡,多數對性別平權有概念的人,都可以理解這個社會所強加在女性──尤其是一位原本擁有輝煌「整理」事業的母親──身上的壓力有多麼巨大。在一連串疲憊如怨靈纏身的打怪歷程後,這位整理大師說:「在這種時候,我學會了先停下來,提醒自己不要追求完美。」她強調:「如果你發現時間或情感空間已掏空,我建議你放開一些東西。訣竅是在任何一天決定你的底線是什麼。就我而言,底線是孩子的健康快樂,而且我不會感到疲憊。如果玩具散落一地,但我累得沒辦法立刻處理,我會提醒自己就別收拾了,直接去睡覺也沒關係。相反地,如果亂七八糟的居家環境持續太久,讓我開始感到難受,我會重新安排日程,空出一天時間把東西整理好。」
是啊,我們永遠都在追求達標,多半是他人強加在我們身上的目標,但我們鮮少問自己:「喂,你那麼努力那麼苦,底線到底在哪裡?」
沒有劃清底線,就是永遠當沙包挨打卻不知道何時叫對方住手,這也是為什麼我們多半那麼痛苦。當我們發現整理大師經歷了常人的痛苦,卻得出簡單到無法想像又如此中肯的結論,那種親近感真不是蓋的──你能不喜歡她嗎?
這種親近,也是為什麼麻理惠的新書《學會整理,就會喜歡自己》很值得閱讀的原因。
在書頁中,讀者一不小心就會發現整理大師的軟弱之處,例如她自承是整理人,根本不是作家,拖稿拖到很羞愧的過往;無法兼顧事業與生活的時候,透過書寫才能找到緩衝之道;「我在開始平衡事業和育兒後,就再也沒辦法像單身時那樣工作。雖然我習慣了長時間工作,但還是不得不放棄......」
你也會看見她重新思考父執輩帶給她的日本生活禪啟發,用一種萬物皆有靈的眼光看待居家空間為什麼需要保持能量流動(廁所是「排毒空間」,一定要維持空氣順暢流通!)、鞋子底部為什麼總得不到好的清潔對待(勤於擦拭鞋底,好運就會降臨),或甚至是清潔劑為什麼需要越用越少(看到她說只用抹布擦地,擦到髒到受不了就直接丟掉,我差點大笑出聲),翻著翻著,我們幾乎能確認這是一本麻理惠面對日常生活磨難時的小小打怪紀錄。
像我失眠時總會說,「我只要連續數一百次羊就可以睡著了(吧)!」我們也聽見麻理惠以帶點玄學或日本禪/民間信仰/養生的信念,去解釋、解決日常生活當中的危機。稍微敏銳的讀者甚至也能在這本書中讀到《為什麼有錢人都用長皮夾?》的類似概念──藉由把物件擬人化、讓物件舒服的方式,啟動某種自我實現的召喚術......這根本就是日本因為惜物而演化而成的九十九神傳說(東西放了一百年,就會吸收天地靈氣而成為妖怪)的變形運用啊!
我很喜歡近藤麻理惠的原因,或許就是她很清楚地以自身信念去詮釋普世的現象,其中有「獨到」的邏輯,而她也深信不疑。說到底,遇到一些狀況的時候,我們之所以癱軟無力,並不是我們擺爛不想解決,而是我們需要一個說法──如果有人可以給一個說法、下一個解釋,難關好像就有進度了,但如果我們孤立無援,或許類似麻理惠這樣的書本,就是一個好的路徑。
所以我會建議,或許大家閱讀《學會整理,就會喜歡自己》這本書的時候,可以先放下對《怦然心動的人生整理魔法》的刻板印象或是理解,就單純去讀,看看整理大師面對生活困境時,採取什麼方式卸下壓力,重新「整理」空間,讓自己被「喜歡的東西包圍」,進而整理「心境」,最後能夠享受生活、喜歡自己。
然後,再問問自己:麻理惠的方法適合我嗎?如果不適合,我能不能想出別的辦法?
祝福每一個人都能稍微放過自己,別再被生活逼到牆角圍毆了。
本文提及書單:
近藤麻理惠《學會整理,就會喜歡自己:麻理惠的怦然心動居家生活》方智出版
近藤麻理惠《怦然心動的人生整理魔法》方智出版
龜田潤一郎《為什麼有錢人都用長皮夾?》平安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