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抽象的主觀印象變成具象的字體且代表一座城市時，你所看見的嘉義，是否又更不一樣了？
2022年，嘉義市打破族群隔閡、送給了全世界一個獨特的禮物──嘉市體，以嘉義的城市印象所設計的26個英文字母，以及支援在地語系的標音羅馬字。這是一個前所未見的改變，一座城市可以透過藝術設計，表現城市意象，透過文字展現人文氣質。為瞭解嘉義的這項新變化，我們循線聯繫上設計嘉市體的justfont字體設計師曾國榕，與他一起聊聊這個嘉義的新變化。
身為高雄人的曾國榕，小時候也常與父親一起去嘉義，吃吃噴水雞肉飯以及噴水圓環旁冰果室的冰，當然還有大家常聽的阿里山小火車、奮起湖鐵道便當。長大後成為字體設計師的他，在團隊接下字體設計案的挑戰後，為了讓自己更了解嘉義，於是對嘉義進行字體設計師獨有的田野調查。
「我們字體設計師最喜歡做的活動就是『字體散步』，帶著一台相機，穿梭在大街小巷裡，看到好看有風格的看板就拍下來。」曾國榕回想起他第一次字體散步的體驗，當時正在日本京都留學，也看見了京都門牌的文字特色，「京都的門牌字是用毛筆寫的，很有人文感。」
說著說著，他開著喜歡的設計師的SNS，與我們分享關於字體散步的內容，「像是霓虹燈管的文字呀、某一個錢湯上的文字，這些字跟電腦字是不一樣的，在還沒有電腦普及的時代，都是師傅手工用不同材質製作出來的。」
他特別指了一張手寫字的看板照片，說：「像這種有筆觸感的字就一定會在嘉義出現。」為什麼用筆刷做出來的字，一定會在嘉義出現呢？我們不解地問著，「因為台北更新的很快，所以老招牌在汰舊換新的過程中，換新的字就變成印刷輸出的字，或是用機器割出來的字。」曾國榕道。不同於現代招牌幾乎都是機器割字，傳統招牌是用筆刷繪出的字，師傅當時都是親自用手繪製，而現在這些手繪字不僅在嘉義被保存的較多，也很容易在小巷弄內被看見。
當他與夥伴前往嘉義進行田野調查時，去了嘉義的舊監獄、眷村跟市場走走，當然還有小巷子，發現嘉義的文字面貌比台北豐富很多。「嘉義傳統老招牌上的文字很有趣，還有一些手繪的文字。這幾趟也蒐集了不少酷玩意回來。」曾國榕道。
這樣的字體散步去看一個都市，也讓曾國榕與同事們開始挖掘他們所體會到的嘉義。「距離小時候去的嘉義，與去年去的嘉義來對照，我發現嘉義還是非常有人文氣息的地方，而且像我自己是美術系出身，我發現嘉義其實在各城市街廓中會出現陳澄波的畫作，他是一位非常能夠代表嘉義的畫家。」最近去嘉義市美術館觀展時，才發現原來台灣有很多前輩畫家也都來自嘉義。
「所以嘉義的文化氣息對我這個高雄人來說，是比高雄還濃厚的地方。想必早在日本時代時一定是非常有氣質的城市，而這個人文藝術的氣息是有承襲到今天的感覺。」因此，設計團隊justfont在討論嘉市體的設計時，便定調要從「人文」出發，讓嘉市體看起來不是現代感，也不像科技冰冷的感覺，而是將人文、古典的味道帶進去。
從曾國榕的字體散步開始，我們可以發現目前的嘉義的觀光還沒有太朝向商業靠攏，而是保有自己的文青感。「對呀，像嘉義網紅代表蔡阿嘎就曾經說過嘉義的老東西不會輕易改變。」像嘉義的老店家也好，或是嘉義的美食小吃，不管隔了十幾年或幾十年，味道都不會改變，因為他們有他們的堅持，於是曾國榕表示：「我覺得這不是說嘉義沒有在更新，而是這些好的老東西被用以前的方式保留，當然現在也持續有新東西產生，所以現在的嘉義，變成一個新舊融合的城市，這種氣息也比台北與高雄還要來得濃厚。」
以人文出發的嘉市體，在草創初期，四位設計師各別替嘉市體想了不同的人文面相，有經典與雅緻感；新舊融合的知性；森林木作的文青感，以及親切包容感去設計字體，也呼應了每個人心中都有不同的嘉義面貌。「我自己想要把人文、溫暖、優雅的感覺放進去。」曾國榕也用不同的聯想，來解釋為什麼會想要放入這三種感覺在字體設計上，「嘉義的藝文氣息很濃厚，這讓我聯想到優雅這個形容詞，像故宮南院和新的美術館，都是非常棒的藝文景點，也可以表現這座城市的藝術氣息。」所以當時在設計字體前，他也先手寫了好多好多不同的歐文書法，想要去揣摩出人文感。
然而氛圍是最主觀且抽象的概念，又該如何在具象的字體設計中，融入這些抽象的氛圍呢？「我們看到的字體蠻多都是很工整規矩的寫法。」曾國榕隨手拿起了一張紙，指著上頭的字體比喻：「該怎麼說呢？這些字都很像一個個的方塊、很規矩。那如果我們想要將感受放進字體設計裡，可以從骨架的比例去調整變化。」
接著他用三套字體來舉例，「怎麼把人文帶進去嘉市體呢？我們用書法的角度，跟字型的比例調整和曲線放進字體裡，一改大家常見的字體模樣。」因此，如果是第一次安裝嘉市體，你會發現在字型上有那麼些不同。也因為字體有大有小、有寬有窄，不是那麼的「規矩」，就讓嘉市體多了些人文味。
雖然目前礙於中文字體開發的時間是以年來計算，無法像英文字型那般即時推出，但對曾國榕來說少了中文似乎真的蠻可惜的。「所以我有另外設計台語、客語使用的羅馬字，這就是在英文基礎上加入一些標點符號或是音標。」也初次挑戰了越南文字，在設計之前還特地做了一功課，「我有查了一下，嘉義的新住民主要來自越南，所以我也做了越南語的設計，我也蠻期待某天能在嘉義街道上，看見某間越南小吃的看板，是使用嘉市體設計的。」曾國榕道。
延伸閱讀 | 聊聊嘉義的新變化
圖片來源：justfont、嘉義市政府、IF OFFICE、Taipei Walker編輯拍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