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陳夏民,你的人生編輯。 每一個人都是一本書,精彩與否,端看我們如何「編輯」自己。十多年來,我經營出版社與書店,每天與書作伴,學會了如何運用編輯技術,來整理生活中令人頭疼的毛邊。你知道嗎,人際關係,實體數位收納或是夢想計劃......萬物皆可編輯喔。

這一次的錄音事故,真的讓我全身發毛,體內氣溫降到谷底。而這也是我和夏宇童一起主持的《閱讀夏LaLa》第一次差點開天窗,呼,可怕。

雖然自稱無神論者,但若遇到無法解釋的事,我對旁人會說一切都是陰錯陽差,巧合,巧合;但心裡總有悄悄話:可能是某種負能量或是怪氣場作祟吧。

 

一直以來,我對氣場的感受還算靈敏,不是那種見鬼的靈敏,我眼睛沒那麼好啦!只是我很能感受到例如濕氣太重、暗巷太深(黑到看不到停放騎樓的機車輪廓)或是旁邊車內傳來人的視線等讓人不舒服之處,也自然就會遠離,這是我長久以來趨吉避凶的方法之一。

 

或許是始終機警,雖然我常與人發生奇怪的衝突或趣事,但不曾經歷太多次「明顯有狀況」的事。但這一次的錄音事故,真的讓我全身發毛,體內氣溫降到谷底。而這也是我和夏宇童一起主持的《閱讀夏LaLa》第一次差點開天窗,呼,可怕。

 

▲圖片來源:pakutaso

 

事情是這樣的:我日前讀了小歐的《正好住基隆》,這本書有一大部分描述她居住在「基隆要塞司令官邸」的童年歲月,那是一棟基隆人一定看過,甚至有可能出現在當地小孩的鬼故事的木造日式長屋(對,作者也自嘲過這件事)。書內也有大量的照片,讓人可以按圖索驥去了解這座日式房屋的歷史與居民的故事。其中,小歐提到了她在屋子內「聽見」奇怪聲音與親友哭號的往事。我讀完之後,立刻聯想起我在花蓮某集合住宅所經歷的故事,也決定要拿來作成節目。

 

延伸聆聽:【閱讀夏LaLa】第68集 | 好想組團出發!讓人發毛的黑暗旅遊!

 

「我要介紹這本書,尤其是裡面的老屋子。」我對夏宇童這樣說,請她找一本跟屋子有關的書來搭配,於是她找了《凶宅怪談:人可怕還是鬼可怕?》。我心想,哇,這會不會太混搭!但又覺得組合得起來,可以深入談當代的一些議題,例如我們都不了解自己的家(或是鄰里歷史)、當代的鄰居冷漠,甚至是孤獨死。於是便以「前房客留下來的禮物」為題,寫好腳本,和童童約了時間錄音。

 

 

那天錄音時,我眼睛盯著平板螢幕上的劇本,不忘觀察麥克風錄音時的聲音狀況,以防出錯。畢竟我們不在錄音室,兩個人又是連線錄音,要是出狀況,都是史詩級的悲劇啊啊!我們兩個人聊著《凶宅怪談》裡的恐怖事件(天啊,裡面滿滿的靈異事件有些實在有夠恐怖!),也分享著彼此聽過、看過或甚至親自經歷過的恐怖或哀傷故事,氣氛其實還不錯,但我錄音時確實有幾次不舒服的感覺,因為想起了住在花蓮時的往事:好幾次,都是凌晨三點多,門鈴音樂忽然響起,我摸黑下床,在一片粗糙的〈給艾麗絲〉節奏中開燈、開門,「閃」著冰冷日光燈的迴廊卻空無一人。不久,我又聽到隔壁幾間房間傳來了尖叫與哭號,覺得天旋地轉……

 

▲圖片來源:pakutaso

 

錄音結束後,我覺得滿踏實的,畢竟能夠透過兩本完全不一樣的書,去談所謂「前房客」遺留下來的物件或回憶,無論是美好、溫馨或是詛咒,這些都是我們日常生活當中必須面對的小事,也唯有當我們都願意認真看待自身所處的空間,去覺察曾有哪些故事或是遺憾,才能深刻體會人生各種滋味,好好活著。

 

交完檔案隔天,錄音師老王傳訊息來;「夏民,你的朗讀音檔是空白的,請找正確檔案寄給我。」我聽了一下,覺得奇怪,為什麼錄到空白的音軌?但因為朗讀音檔只有幾十秒,索性就重錄過去。以為搞定之後,我才準備出門,老王又傳來一則訊息:「連主要節目的音檔也是空白的,這集怎麼了?」

 

▲圖片來源:pexels

 

「不會吧!」我在內心大喊。之後拿出手機,檢查每一個錄音檔,檔案大小都差不多,應該沒問題,但實際播放到「前房客」那集,卻都是空、白、的,連空氣的雜訊都沒有——空白到存在感無比強烈!

 

我猜想,是否器材出了問題,但是我明明都有監控,當下都是正常運作,更何況當天我們錄了三集,為什麼只有中間這集有問題,前後兩集都沒事?

 

最後,只能認命了。確認好重錄的時間後,我拿出《正好住基隆》,回頭翻翻前面關於古宅的那些故事,我心想,會不會是書裡面的那些日籍(?)前房客,其實不太想要與凶宅故事並列,畢竟那是一棟一直充滿家庭溫馨的大宅。我想了想,應該是這樣沒錯,也就釋懷了。雖然作節目的初心是好,但我有可能思慮不周或能力不夠,沒有把節目的氣氛處理好,也難怪得接受對方的「消音」抗議了。

 

雖然心裡坦然,但後來我重錄時還是選了大白天的時段,在麥克風上貼了神明平安符,甚至把麥克風放在印有桃園大廟圖案的義美小泡芙桃園景福宮聯名款紙盒上,希望可以平安度過。呼,好險!真的順利平安結束了。

 

延伸聆聽:【閱讀夏LaLa】第80集 | 凶宅怪談:人可怕還是鬼可怕?

 

就在我們確認檔案都沒有問題,並且上傳給錄音師老王整合之後,我才忽然想起一則往事。

 

那是數年前的某日,我和母親約了隔壁公寓的屋主看房,打算買下來之後,把工作室與之相連的那面牆打掉,重新規劃出版社的空間。但我們站在樓下,鄰居們卻七嘴八舌地湧上,「這間你也敢買?」這才得知,原來先前的住戶久病厭世,寂寞地上吊自殺了。我曾見過他,那是一個存在感薄弱的中老年男子,感覺就是灰濛濛的,淡淡的一抹影子。但我記不得那張臉,不知道他的一切,甚至連他過世了我都一無所知。事後,房子當然沒買,日子過著過著,我也忘記了這件事。

 

我錄音時,距離背後不到一公尺的牆,就是與我無緣那間公寓相連的那一面。

 

不知道為什麼,如今想起來,有點淡淡的哀傷。那一集節目或許不是被消音,而是有一個人來到我的麥克風前……他想讓我聽見那空白。